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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发展至今只不过是经济史的对象,而经济史又只是通史的一部分,只是为了说
明而把它从其余的部分分离出来的。由于事情的经济方面对于每一种其他的事情的这种
根本依存性,所以不能单用以前的经济的情况去解释经济的变化。因为一国人民的经济
状态并不单是从以前的经济情况中产生的,而只是从以前的全部形势中产生出来的。由
此而引起的在解释上和分析上的困难,由于构成历史的经济解释的基础的那些事实,而
变得大为减少了——在实际上是如此,如果在原则上不是如此的话;要是不必对这种观
点表示赞成或反对,我们就可以说,经济世界是比较独立的,因为它在一国人民的生活
中占据如此重大的地位,并形成或决定其余生活的一大部分;因此,写一部经济史这件
事本身显然不同于写一部——譬如说——军事史。在这一点上,还得加上另一个事实,
它促进了对社会过程任何一个部门的分别的描述。社会生活的每一个部分,都好象是由
一组具有不同特性的人们居住的。各种不同的要素成分一般并不直接影响任何这样一个
部门的社会过程,就象一颗炸弹的爆炸只会“影响”那些碰巧当它在其中爆炸的房间里
的一切东西那样,而只是通过这个部门的数据和它的居民的行为去施加影响;即使一个
事件的发生象我们拿炸弹爆炸的比喻所表明的那样,它的影响也只在主要有关的人们所
穿着的那种外衣内发生。因此,就象关于基督教反改革运动对意大利和西班牙的绘画的
影响的描述总归是艺术史一样,关于经济过程的描述也总归是经济史,即使在那里,真
正的原因大部分是非经济的。
经济部门又是可以用种类无穷的观点和处理方法去研究的,比如人们可以根据这些
观点和处理方法的范围的广度去胪列——或者我们也可以说,根据它们所包含的理论的
普遍程度去胪列。从对13世纪尼德阿尔泰寺院经济生活的性质的说明,到桑巴特对西欧
经济生活的发展的说明,贯串着一条继续不断的,逻辑上一致的长线。象桑巴特的这种
说明就是理论,并且的确是我们此刻所说的那种经济发展理论。但它不是本书第一章
的内容所意味着的那种经济理论,后者是自从李嘉图的时代以来人们所理解的那种“经
济理论”。诚然,后述意义的经济理论在象桑巴特的那种理论中也起作用,但它完全是
一种次要的作用:就是说,凡是历史事实的联系非常复杂以致必须引用超出一般人的分
析能力的解释方法的地方,思想路线就采取那种分析工具所提供的形式。可是,凡是在
问题只是使发展或发展的历史结果成为可以理解的,只是找出能说明一种形势或决定一
个问题的要素时,传统意义的经济理论就几乎不能作出什么贡献了。
我们在这里不讨论这种意义上的发展理论。我们既不指出历史进化的因素——不论
是个别的事件,比如十六世纪美国的黄金生产在欧洲的出现,还是“更一般的”情况,
比如在经济人的心理状态中,在文明世界的领域中,在社会组织中,在政治群星中,在
生产技术中等等方面发生的变化;也不描述它们在个别的例案中或在各组的例案中的影
响。恰好相反,在第一章 已将性质对读者作过充分说明的经济理论,只不过是为了它
自身的目的而要加以改进,即通过在它上面进行创建。如果这样做也是想要使这种理论
能比过去更好地完成它对别种发展理论的服务,那么事实依然是,两种方法是处于不同
的水平之上的。
我们的问题可如下述。第一章 的理论从“循环流转”的观点描述经济生活,这种
生活年复一年地基本上同样地在渠道中流动着——就象血液在生物有机体中循环一样。
现在,这种循环流转及其渠道确实及时改变了,在这里我们放弃了与血液循环相似的类
比。因为,虽然后者也在有机体的成长和衰亡过程中发生变化,然而它只是继续不断地
这样做的,也就是说,通过人们所能选择的、比任何可以分配的数量都要小的步子,但
不管怎么小,它总是处在同一结构之内。经济生活也经历这样的变化,但它还经历其它
的变化,这些变化则不是继续不断地出现的,而且它们还会改变这种结构,即传统的过
程本身。它们不能通过对循环流转的任何分析去理解,虽然它们是纯粹经济的,虽然对
它们的解释显然是属于纯粹理论的任务。现在这类变化,以及随之而发生的现象,就是
我们研究的对象。但是我们并不去问:是哪一些这样的变化实际上使得现代经济制度成
为现在这个样子的?也不去问:这种变化的条件是什么?我们只问,的确象理论经常要
问的那样:这种变化是怎样发生的,它们又将会引起什么经济现象?
同一件事情,可以作稍为不同的说明。第一章 的理论是从经济体系走向一个均衡
位置的趋势这种观点去描述经济生活,这种趋势给我们提供了决定货物价格和数量的手
段,可以描述为对任何时候存在的数据的适应。与循环流转的情况相比,它本身并不意
味着年复一年地发生“同样的”事情;因为它只是意味着,我们把经济体系中的几种过
程看作是走向一个均衡位置的趋势的部分现象,但不一定是走向同一种的均衡位置。经
济体系中理想的均衡状态的位置——从来未达到过的,继续不断地“被追求的”(当然
不是自觉地)——是变化着的,因为数据在改变。而在数据的这种改变面前,理论也不
是没有武装的。理论正是构造得能够应付这种变化的后果的;它有用于这一目的的特殊
工具(例如称为“准地租”一类的工具)。如果变化发生在非社会的数据(自然条件)
中,或发生在非经济的社会数据(这里有战争的影响,商业的、社会的或经济的政策的
改变)中,或发生在消费者的嗜好中,那么在这个限度内对于理论工具似乎无须作根本
的检修。这些工具,只有在经济生活本身时起时落地改变它自己的数据时,才不起作用
——在这里,这一论点同前一论点连接在一起了。铁路的建设可以作为一个例子。连续
的变化——它们可能通过由无数的小步骤所形成的连续不断的适应,到头来使一家大百
货公司从一家小零售商店成长起来——属于“静态的”分析。但是,“静态的”分析不
仅不能预测传统的行事方式中的非连续性变化的后果;它还既不能说明这种生产性革命
的出现,又不能说明伴随它们的现象。它只能在变化发生以后去研究新的均衡位置。而
恰恰就是这种“革命性”变化的发生,才是我们要涉及的问题,也就是在一种非常狭窄
和正式的意义上的经济发展的问题。我们为什么要这样来陈述问题并离开传统理论,与
其说是由于经济变化(特别是,如果不完全是,在资本主义时代)是实际上这样发生的,
而不是由于连续不断的适应,倒不如说是由于这种变化的富有成效。
因此,我们所指的“发展”只是经济生活中并非从外部强加于它的,而是从内部自
行发生的变化。如果情况是,在经济领域本身中没有这样的变化发生,而我们所称的经
济发展现象在实际上只不过是建立在这一事实之上,即数据在变化而经济则继续不断地
使自己适应于这种数据,那么我们应当说,并没有经济发展。我们这样说的意思应当是:
经济发展不是可以从经济方面来加以解释的现象;而经济——在其本身中没有发展——
是被周围世界中的变化在拖着走;为此,发展的原因,从而它的解释,必须在经济理论
所描述的一类事实之外去寻找。
仅仅是经济的增长,如人口和财富的增长所表明的,在这里也不能称作是发展过程。
因为它没有产生在质上是新的现象,而只有同一种适应过程,象在自然数据中的变化一
样。因为我们想要使我们的注意力转向别的现象,我们将把这种增长看作是数据的变化。
每一个具体的发展过程,最后都依存于以前的发展。但是为了看清事物的本质,我
们将把这一点抽象掉,而是让发展从一种没有发展的地位上产生。每一个发展过程为下
一个发展过程创造先决条件。从而后者的形式被改变了,事情将变得与在每一具体发展
阶段不得不首先创造它自己的条件时可能发生的事情不同。可是,如果我们想要找到事
情的根源,我们可以不把所要解释的要素包括在我们的解释的数据之中。但是,如果我
们不这样作,我们将会在事实与理论之间造成一个明显的脱节,这可能给读者造成重大
的困难。
如果我比在第一版中能够更加成功地集中注意于本质性的东西的说明并防止误解,
那么进一步特别解释“静态”和“动态”二词连同它们的数不清的含义,就是不必要的
了。我们所意指的发展是一种特殊的现象,同我们在循环流转中或走向均衡的趋势中可
能观察到的完全不同。它是流转渠道中的自发的和间断的变化,是对均衡的干扰,它永
远在改变和代替以前存在的均衡状态。我们的发展理论,只不过是对这种现象和伴随它
的过程的论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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