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史演义
第八十八回 平浙东王式用智 失安南蔡袭尽忠

    却说浙东贼裘甫,本是一个土匪,纠合无赖子弟,横行乡里,适因两浙久安,人不习
战,甲兵朽钝,备御空虚,他即乘势揭竿,攻入象山,观察使郑祗德遣兵往讨,反被扫得干
干净净,非逃即死。甫遂进陷郯县,开府库,募壮士,聚众至数千人。郑祗德再派讨击副使
刘勍,副将范居植,率兵迎击,至桐柏观前,一场决斗,贼势很是厉害,居植阵亡,勍连忙
遁回,侥幸得生。祗德大惧,更令牙将范君纵,副将张公署,望海镇将李珪,招集新卒五百
人,驰至剡西,见前面列着贼垒,便杀将过去。贼略战即走,越溪北奔,三将也渡溪追贼,
甫经半涉,不料溪水大涨,甲兵漂没,三将急挈残兵,向后退归,偏后面钻出许多悍贼,恶
狠狠的拦住岸边,此时三将才识中计,前不得进,后不能退,没奈何投入水窟,同赴幽冥去
了。原来贼党中有个刘皍,颇有谋略,他想了一计,设伏溪南,壅溪上流,诱令官军徒涉,
待官军半济,决去壅水,使他沉没,再发伏兵邀截,杀个净尽。果然官军堕入计中,竟尔尽
覆。小丑中也有小智,故古人谓蠭虿有毒。裘甫连战旨捷,威风大震,山海诸盗,皆遥通书
币,愿属麾下。还有各处亡命叛徒,陆续奔集,众至三万,分为三十二队,裘甫自称天下都
知兵马使,居然改易正朔,纪元罗平,铸成国玺,镌文天平,用刘暀为谋主,刘庆刘从简为
偏帅,造兵械,储资粮,大有并吞两浙的气焰。郑祗德无法可施,累表告急,且向邻道乞
援。浙西遣牙将凌茂贞率四百人,宣歙遣牙将白琮率三百人,同赴浙东。两将畏贼众势盛,
不敢进击,但远远驻着,作壁上观。
    朝廷知祗德懦弱,援兵无用,乃用宰相夏侯孜言,特任前安南都护王式,为浙东观察
使,召入祗德为太子宾客。式受命入朝,懿宗问以讨贼方法,式对道:“但得兵多,贼必可
破。”懿宗尚未及言,旁有中官插嘴道:“发兵若多,所费必巨。”式应声道:“兵多即足
破贼,看似多费,实是省费。若兵少不能胜贼,延长岁月,贼势益张,恐江淮群盗,辗转勾
连,一旦运道不通,上自九庙,下及十军,羽林、龙武、神武、神威、神策各分左,为北门
十军。皆无从取给,所费何可胜计呢。”懿宗方顾中官道:“式言甚是,应该多发兵士。”
不与宰相商议,乃与宦官定谋,国政可知。乃下诏发忠武义成淮南诸军,合平浙乱,并尽归
王式节制,式拜命即行。
    裘甫方分兵寇衢婺台明各州,自率万余人掠上虞,入余姚,转破慈溪,陷奉化,据宁
海,置酒高会,开怀畅饮。忽有探贼入报,朝廷已派王中丞式,统各道兵马前来了。裘甫不
觉失色,用箸击案道:“奈何奈何?”刘暀在侧侍饮,相顾太息道:“火来水掩,将来兵
挡。我兵数万,不谓不众,难道未战先怯么?今王中丞统兵前来,闻他智勇无敌,不出四十
日,必到此地,兵马使宜急引兵取越州,凭城郭,据府库,遣锐卒五千守西陵,沿浙江一
带,筑垒拒守,并大集舟舰,进取浙西,幸而得克,乘胜过大江,掠取扬州财货,作为军
饷,还修石头城为国都。窃料宣歙江淮必有人闻风响应,再派刘从简率万人循海南行,袭取
福建,照此办法,唐廷贡赋要道,已为我据,但恐子孙不能长守啰,若我身始终,保可无
忧。”却是独霸一方的良策。甫沈吟道:“今日已醉,明日再议。”暀见甫迟疑不决,未免
动怒,也以酒醉为辞,悻悻趋出。
    裘甫想了一夜,未得主意,暗思王式虽有盛名,究竟虚实未明,不如遣人请降,窥伺动
静。乃即于次日派一党弁,奉书官军。王式正至西陵,接着贼使,便顾左右道:“这是来窥
我虚实,且欲使我骄怠呢。”一口道破。乃传见使人,取阅来书,便即正色道:“裘甫果
降,当面缚来前,许以不死,否则彼能造反,尽可来战,缓兵计休得欺我。”贼使闻言,咋
舌而去。式即驰入越州,由郑祗德交卸军政,隔宿饯行,与祗德欢饮而别;乃蒐戎行,申军
令,振衰起懦,饬纪整纲,才越三日,已是规模大变,耳目一新。
    先是贼谍入越,军吏多与贼通谋,与约城破以后,保全身家,或诈引贼将来降,潜窥虚
实,所有城中动静,均为贼知。式详察情伪,一一捕诛,并严申门禁,如无门照,不准出
入,夜间分段巡逻,格外周密,贼计乃无所施。贼将洪师简许会能,率众来降。式与语道:
“汝等能去逆效顺,尚有何言?但必须立效奏功,方得迁官。”遂使率徒众为先锋,部将为
后应,往与贼战,得擒斩数百人,始给一阶。又命诸县开发仓廩,分赈贫乏,有人谓军食方
急,如何散赈?式说道:“此非汝等所知,我自有主张。”或请在远郊分设烽燧,诇贼远近
多寡,式又微笑不答,良将沈几,大都如此。且故意挑选懦卒,令乘健马,少给甲兵,使为
候骑。大众暗暗惊讶,但只不敢入问。式复巡阅诸营,选得士卒及土团子弟,共四千人,命
导各军分路讨贼,临行下令道:“毋争险易,毋焚庐舍,毋杀平民!歼渠魁,宥胁从,得贼
金帛,官无所问。”嗣是捕得贼党,多系越人,不但尽行释放,并量给父母妻孥。受捕诸
徒,皆泣拜欢呼,情愿效死。贼众闻风反正,陆续归降,遂分部军为东南两大路,节节进
剿。南路军转战至唐兴,大破贼将刘暀毛应天,应天败死,刘暀遁去。东路军至宁海,亦连
拔贼寨。
    式尚嫌兵少,再奏调忠武义成昭义各军,共至越州,乃遣忠武将张茵率三百人屯唐兴,
截贼南出,义成将高罗锐率三百人,益以台州土匪,径趋宁海,攻贼巢穴,昭义将**跌戣率
四百人益东路军,断贼入湖州路。贼无从远窜,尽锐出海游镇,与官军角一胜负,偏又为南
路官军所败,窜入甬溪洞中。官军围住洞口,贼出洞再战,又遭杀退。此外如各处贼寨,亦
多为官军捣破。义成将高罗锐,进拔宁海,收集散民,得七千余人。王式屡得捷报,便道:
“贼窘且饥,必逃入海,海澨辽远,非岁月间可以擒贼,应亟阻海兜拿,方免他远窜呢。”
遂命罗锐军速趋海口,拦截逃贼。又令望海镇将云思益,浙西将王克容,率水军巡行海澨,
防贼四窜。贼将刘从简,正从宁海东奔,航船下海,不防水军大至,急弃船登陆,遁匿山谷
中,各船尽被官军毁去,报知王式。式喜道:“贼计已穷,无从逃遁了。”现只有黄罕岭一
路,尚可入剡,恨一时无兵可守,但亦必为我所擒了。料事几如指掌。果然裘甫带领残贼,
从黄罕岭窜去,各路军四面兜缉,不知盗魁下落。至义成将张茵,捕得贼将一人,坚讯裘甫
所在,贼将不肯实供,经张茵加以严刑,方吐实道:“裘甫已经入剡,如肯舍我,我请为将
军向导,往追裘甫。”茵乃释贼将缚,使为前驱。到了剡县东南,果见贼众已入城中,当即
飞使入越,乞速调兵会剿。越人闻贼又至剡,都有俱色,式独笑道:“贼来就擒呢。”遂檄
东南两路军,倍道进击。贼登城固守,累攻不能下。诸将议壅遏溪水入城,令贼无从觅饮。
贼众也防此着,更番出战,计三日间,战至八十三次,贼虽屡败,官军亦疲。裘甫缒使请
降,诸将向式请命。式微哂道:“贼尚非真降,不过欲稍图休息呢。诸将应乘此急攻,擒渠
获丑,在此一举。既而贼果复出,三战皆败。裘甫刘暀刘庆,率百余人出降,离城数十步,
遥与诸将问答。官军疾趋前进,绕出裘甫等后面,前后合围,立将裘甫等擒住,解至越州。
式命枭斩暀庆等二十余人,械甫送京师。惟剡城尚为贼将刘从简所守,官军因渠魁已获,略
一疏防,被从简带领五百骑,突围出走,奔往大兰山。诸将连忙追蹑,好容易攻克山寨,复
被从简遁去。
    台州刺史李师望,募贼相捕,悬赏示励,当有降贼数百人,携从简首级,前来献功。师
望转报王式。式因贼众荡平,召诸将还越,置酒犒军。诸将乘着酒兴,争问王式道:“末将
等生长军中,久历行阵,今年得从公破贼,有好几事未识公意,敢问公始至时,军食方急,
奈何遽散贫乏呢?”式答道:“这事最易知晓。贼方聚谷,诱动饥民,我先给以食,饥民得
安,谁愿从盗?且诸县尚无守兵,贼或入城,仓谷适为贼资,何若先行赈饥为妙!”诸将又
问道:“何故不置烽燧?”式又道:“烽燧所以促救兵,我兵已尽集城中,无兵为继,徒举
烽以惊士民,是反自溃乱了。”诸将又问使懦卒为候骑,少给甲兵,究是何意?式复道:
“候骑苟用锐卒,遇敌即斗,斗死将何人通报呢。”于是诸将皆下拜道:“如公智谋,非末
将等可及,敢不拜服。”王式所言,实皆情理中事,但诸将未曾深思耳。当下尽欢而散。未
几诏命已下,加王式官右散骑常侍,诸将各赏赍有差。惟此次成功,外由王式,内由夏侯
孜,孜既荐举王式,且与式书道:“公但期擒住贼魁,所需军费,有我在朝,定当不误。”
式赖此行军,所奏军情,求无不允,因此不到数月,即已平贼。裘甫解到京师,当然是做了
刀头面,不消细说了。
    浙乱既平,乃图南诏。时安南都护李鄠,已克复播州,拟向南诏进兵,偏安南土蛮,因
前时鄠至安南,曾杀死蛮酋杜守澄,各图报怨,乃潜引南诏兵众,乘虚攻陷交趾。鄠猝不及
防,只好逃奔武州,告急唐廷。廷议发邕管及邻道兵,往救安南,另诏盐州防御使王宽为安
南经略使,贬鄠为儋州司户。鄠尚未接诏,方收集土兵,击破群蛮,再取安南,正思将功抵
罪,不意王宽到来,传到诏书,已经遭贬;再经宽举发鄠杀守澄罪状,更流鄠至崖州。朝廷
以杜氏强盛,暂事羁縻,特赠守澄父存诚为金吾将军,并为守澄申冤。其实蛮人未尝感德,
南诏益复横行。咸通二年,南诏复攻陷邕州,经略使李弘源,弃城奔峦州。嗣因南诏兵引
去,始复还城。前邕管经略使段文楚,已入为殿中监,此时再受命复任,贬弘源为建州司
户。懿宗方免白敏中相职,进左仆射杜悰代相,悰上言:“南诏强盛,西川兵食单寡,未便
与争,不若遣使吊祭,谕以新王名号,适犯庙讳,所以未行册命,待他改名谢恩,然后遣
使,庶全大体”云云。乃是掩耳盗铃之计。懿宗乃遣左司郎中孟穆为吊祭使。穆尚未发,闻
南诏又入寇隽州,转攻邛崃关,穆遂不行。
    转瞬间又是一年,安南经略使王宽,屡上紧急奏章。说是南诏屡寇安南,懿宗特授前湖
南观察使蔡袭,代任安南经略,且调发许滑徐汴荆襄潭鄂诸道兵马,归袭派遣。兵势既盛,
寇乃引退。岭南旧分五营,广桂邕容安南,皆隶岭南节度使,左庶子蔡哀,性多贪诈,时相
独说他有吏才,奏遣京制置岭南。京奏请分岭南为二道,以广州为东道,邕州为西道。朝廷
依议,即命岭南节度使韦宙为东道节度使,蔡京为西道节度使。蔡袭率诸道军,镇守安南。
京恐他立功,特奏称:“南蛮远遁,边徼无虞,多留戍兵,徒费无益,不如各遣归本道。”
有诏依议,令袭遣还戍兵。袭奏言:“群蛮伺隙,不可无备,乞留戍兵五千人!”朝廷不
省。袭又以蛮寇必至,交趾兵食皆缺,势且谋力两穷,乃作十必死状申告中书。怎奈一班行
尸走肉的宰辅,专顾目前,不知后患,任他如何说得要紧,仍然搁置不提。可恨可叹。
    会当徐州兵变,逐去节度使温璋,徐州曾号武宁军,自王智兴镇守后,募勇士三千人自
卫,有银刀雕旗门枪挟马等名,骄横不法,为历任镇帅所畏惮。一夫猝呼,千人响应,节度
使辄为所逐,所以宣宗时叠经两乱,经田牟莅镇后,饮酒犒赐,日以万计,乃得少安。回应
前文。牟殁璋继,银刀军闻璋素严饬,阴怀猜忌。璋虽开诚慰抚,始终未惬众望,仍为所
逐。有诏调王式移镇徐州,令带许滑两军随行。许军即忠武军,滑军即义成军,前从式平浙
东,尚未归镇,至此由式奉命启程,即率两军自随。既至徐州,银刀军怕他势盛,不敢不出
城迎谒,式不动声色,好言劝慰,入城三日,宴飨两镇兵士,但说是饯他归镇。银刀军暗地
生欢,总道好拔去眼中钉,乐得醉酒食肉,高枕而卧。不料到了夜间,有无数兵士杀入,才
伸了头,已被割去,或先伸出手足,也被剁断,内有几个眼明手快,脚长身俏的人物,溜将
出去,那外面却已围得密密层层,无隙可钻,结果是仍然一死。至杀到天明,把银刀雕旗门
枪挟马等骄兵,一古脑儿杀尽。看官道兵从何来?就是那许滑两镇兵士,暗受王式指挥,来
歼这种骄卒。可怜数千人性命,悉数了完。虽是咎由自取,王式亦太觉辣手。式先斩后奏,
廷议以为办理妥协。且敕改武宁为徐州团练使,隶属兖海,划徐州归淮南,更置宿泗观察
使,留二千人守徐州,余皆分隶兖宿,令式分配将士,赴诸道讫,然后将许滑两军,遣归本
镇,并召式还京,任左金吾大将军。式系王播从子,父名起,曾入翰林,为侍讲学士,出任
东都留守,进官尚书左仆射,封魏国公,平生饱学,书无不窥,殁谥文懿。起以文学显,式
以武功称,父子扬名,富贵终身,这也好算是贤桥梓呢。《旧唐书》谓式系播子,今从《新
唐书》。
    且说岭南西道节度使蔡京,行政苛刻,尝设炮烙刑毒虐兵民,终为军士所逐,出奔藤
州。事闻于朝,诏贬为崖州司户,京不肯南行,还至零陵,受敕赐死,改用桂管观察使郑
愚,接受岭南西道节度使旌节。惟安南自遣还戍兵后,边备空虚,南诏遂号召群蛮,有众五
万人入寇。经略使蔡袭,上表告急,诏发京南湖南兵二千,桂管义征子弟三千,往诣邕州,
受郑愚节制,遣援安南。俗语说得好:“远水难救近火。”援兵虽出发,哪能飞至安南?那
南诏兵已经围攻交趾,蔡袭婴城固守,一面又飞书乞援,懿宗虽复下敕,调山南东道弓弩手
千人,续往救急,偏一时未能到达。交趾危急万分,好容易守过残冬,到了咸通四年正月
间,城中兵粮皆尽,竟被蛮兵陷入。袭巷战半日,左右无遗,只剩孤身一人,徒步力斗,身
中十矢,没奈何大吼一声,杀开一条血路,趋往海滨。安南亦有监军,他已先时出城,下船
逃命,至袭仓皇赶到,船早离岸,后面蛮兵又至,忍不住仰天下泪道:“袭一死报国了。”
遂跃海而死。忠义可嘉。适荆南将士四百余人,本在交趾助守,至是因城陷出奔,走至城东
水际,四顾无船,荆南将元惟德等语众道:“我辈无船可渡,入水必死,不若还与蛮斗,我
等以一身易二蛮,也还值得。”众士应声许诺,遂还入东罗门,乱砍乱剁,杀毙蛮兵二千余
名。以一身易四五蛮,愈觉值得。蛮将杨思缙领众来攻,惟德等力尽身亡,四百人同时毕
命。南诏两陷交趾,掳杀至十五万人,留兵二万,令杨思缙据守。所有溪峒夷獠,尽行降附。
    急报驰达唐都,有诏召还诸道兵,分保岭南东西道。蛮兵复进寇东西江,濅逼邕州,岭
南西道节度使郑愚,恐慌的了不得,忙表请辞职,但说自己是个儒臣,素无将略,乞速任武
臣,镇遏蛮方。懿宗乃调义武节度使康承训,出镇岭南西道,发荆襄洪鄂四道兵马,给他调
遣。又任右监门将军宋戎,为安南经略使,发山东兵万人,随往控御。各道兵络绎奔赴,饷
运甚艰。润州人陈磻石,请造千斛大舟,自福建运达广州,稍得接济军食。但大舟入海,有
时遇着飓风,不免漂没。有司辄系住舟人,令他偿还。或竟夺商舟载米,把他原有货物,委
弃岸上。舟子商人,欲诉无门,多半蹈海自尽。
    小子有诗叹道:
    保全王室仗屏藩,外域何堪撤戍屯。
    良将捐躯强寇炽,徒劳士马效星奔。
    究竟康承训等能否收复安南,且至下回续表。    
  裘甫一无赖子,揭竿而起,骚扰浙东,得良将以荡平之,本非难事,郑祗德非其伦也,
王式受命讨贼,严申军令,制敌有方,以之平贼,绰有余裕,然非夏侯孜主持于内,则专阃
虽得良才,举动必多掣肘,恐亦难望成功;即幸成矣,要未必若是神速也。孜为相无他长,
独专任王式,不让晋公,至若安南之遇寇,不闻孜发一策,献一议,岂能任王式,偏不能任
蔡袭耶?袭请留戍卒,不得邀允,卒至蹈海以殉,可悲可惜。盖将相不和,断未有能成事
者。式之成功也以幸,袭之致死也以不幸,观于此而知行军之道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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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金书屋 youth整理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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